初识竞迟主任,是在学校的一次党委会上。当时我是学校文秘科的科员,负责作会议记录,在写参会人员名单时,犯了点小难,不知竞迟主任姓甚名谁,问旁边的人,只是答“应该是学校法律顾问”。那天,竞迟主任戴着黑色的运动帽,斜挎着运动小包,一副运动派的样子,显现出特立独行、茕茕孑立的味道。
那天的会议时间不短,商议了某项工程问题,竞迟主任应邀参会,提供法律解答。自始至终,他一本正经地坐在座位上,帽沿压得较低,显得深沉,难以捉摸。商议到最后阶段,轮到竞迟主任发言,他从法律角度进行了分析,观点明确,言语铿锵,告知学校该怎么应对,讲得很专业很果断,于法于理都切中要害。然而,多数校领导都不理解,瞻前顾后,最终是时任校党委书记杨万柱一锤定音,采纳了竞迟主任的意见。自那以后,就鲜见竞迟主任,但他给人的那种独特印象,一直在我脑海里。
又一年,学校卸职退休的杨万柱书记遇车祸身亡。在他的追悼会上,竟意外地发现竞迟主任也在场,依然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副装束,自顾自地跟随在吊唁队伍当中。不仅如此,翌日凌晨,他竟然又出现在送别人群当中。当时,我就很钦佩,这人不仅特立独行,而且够仗义!
岁月不居,时节如流。没承想,后来我还能与竞迟主任结下一段师徒之谊。2008年的司考,我考了408分,成功上岸。次年初,在寻找实习律所时,有人举荐了竞迟主任和劲鸣律师事务所。记得那天,我拿着精心准备的简历,在竞迟主任的办公室见了面。他看了我的简历,又问了我为什么要做律师等方面的问题,我一五一十直言不讳地作了回答。那天会面完毕,他热忱地送我到门口,要我有时间多到所里。
自此,我成了劲鸣所一名兼职律师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竞迟主任经常安排我从旁学习,我也真正体会到了传说中的竞迟主任带徒弟的真心、专心、用心。从收集整理证据,到草拟诉状、代理词、答辩词,再到庭审注意事项,各方面的应变技巧,他总是倾囊相授,谆谆教诲,毫不吝啬。从开庭旁听到初试牛刀,他都放开了手让我去独挡一面。犹记得跟他做的一个石门电厂尾水电站的案件,他简直是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样整理证据,怎么样准备诉状,怎么样选择诉讼策略,让我受益匪浅。
差强人意的是,我天生鲁钝,聪而不敏,长进较慢,严格地说迄今都尚未“出师门”,但竞迟主任总是耐心爆棚,时常给我鼓劲打气,做得不当不对的地方,他会耐心地帮着分析不妥与弊端,告诫今后应当力避力戒。兴许,我是竞迟主任所收徒弟中年龄最大、资质最差的一个,执业过程中还做出过些许“荒唐”之举,足以让他恨铁不成钢,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汗颜。即便如此,他对我依然不离不弃。
竞迟主任最让业内人士佩服的,当属其无懈可击、所向披靡的业务能力,遇上他,犹如遇到了标杆。除天赋之外,竞迟主任所具有的不急而速、千淬百炼、追求极致的工匠精神,是非常罕见的。他钻研案件的劲头和方法,也是颇值得学习效仿的。时至今日,任何一个案件材料,只要一经他的手,就能捋出个子丑寅卯来。当别人一筹莫展时,他却能探幽索隐,从细微处发现“转机”,而且拿捏得非常准确。竞迟主任仿佛就是电视剧《爷们儿》里饶有经验的车工李国生,再难的材料到他手上,都能车出精品。出道即精英,执业卅年,竞迟主任办过的大小案件数以千计,却很少有过“失手”,令人难望其项背。
能让同事快乐的人,一定是仁者;能让自己快乐的人,一定是智者。竞迟主任性格坚毅且包容,既能让别人快乐,又能让自己快乐。同事于他,多为亦师亦友的关系,他既能用人所长,又能容人之短。尤其是年轻律师,多数与他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,受教颇多,譬如杨勇律师、吴扬律师、朱鑫鑫律师、田芳律师等,都得到过他的悉心指导。对待所里的年长律师和内勤,比如关英男、黄广洲、朱红文、胡小林等,竞迟主任更是给予手足般的关爱,而不求任何回报。拿我来说,但凡遇到职务晋升、疑难案件等难决之事,首先想到的是向竞迟主任求教。每每如此,他从来都是不厌其烦地为我指点迷津。
角弓之鸣,渭城之猎,离不开灵魂和体魄的双向奔赴。八小时之外,竞迟主任非常注重组织开展文体活动。他就像俄国的彼得大帝,精力充沛,才能卓著。他不仅自己坚持打羽毛球,还时常组织所里的男同胞打篮球,组织全所员工登山比赛,等等。记得刚入所那会儿,所里几乎每周都组织羽毛球活动,我也是那时才掌握羽毛球的比赛规则,克服了打野球的习惯。竞迟主任的羽毛球技很好,几乎技压“群雄”,当时所里还有姜正华律师,只有他能够与竞迟主任匹敌,互为伯仲。时过境迀,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,依旧意味悠长。
在处理公务上,竞迟主任出言有尺,做事有度,坚持大事讲原则,小事讲奉献,讲究公平公正。劲鸣所是他一手创办,并一路呵护发展壮大的,但他从未以劲鸣所的名义谋过私利。从专业立所到行业翘楚,风风雨雨奋进廿载,竞迟主任付出的精力与心血,是几代劲鸣人有目共睹的。作为省优秀律所和规范管理示范所,劲鸣所能在地方法治进程中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,并在常德律师界独领风骚廿年,与竞迟主任的办所理念和孜孜以求是休戚相关的。
人生,一站有一站的风景。遇见竞迟主任,是我人生驿站中一道让我时常有“柳暗花明”之感的风景。